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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最重视的是制度的变化

时间:2023-01-16 14:20:05 来源:网友投稿

zoޛ)j馟i制度从宋以后越来越走向成熟,尤其到清代,已经非常成熟了。站在帝国利益的立场上,清制度已经是最好的了。清代基本没有宫廷政变,没有大权旁落,没有宦官和外戚专权,而且基本上没有民生问题。康熙年间永不加赋,GDP还不低,所以打败仗赔得起。还有民族问题清代解决得最好,他们长期和蒙古通婚,把蒙古贵族安抚了;册封达赖、班禅,把西藏安抚了;收复伊犁,新疆也安抚了。

从一个中央集权、天下一统的帝国制度而言,清代已经是最完善的了。但是它腐朽、腐败、腐烂。如果没有鸦片战争,可以预言我们民族的前途就是糜烂—奢靡而溃烂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虽然您一直反对中国历史上的种种“关门主义”,但又并不认同西方的“普世价值”,这是为什么?

易中天:首先它有浓重的基督教色彩。三大一神教的讲法不一样。犹太教讲特选,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,这是个双刃剑。它使一个失去祖国的民族依然存留,并成为世界文明中不可忽视的力量。但是另一方面,它也把自己限死了;伊斯兰教要先进一些,既讲特慈,也讲普慈。安拉对穆斯林特别慈爱,对非穆斯林也是慈爱的。所以很多非穆斯林变成了穆斯林,伊斯兰文明也变成了世界性文明;西方现代文明又前进一步,讲普世,这个影响力是很大的。

但“普世”这两个字有很强的基督教色彩,这会让很多非基督教的民族不爽,不能接受。另外它还有一种己所甚欲、强加于人的感觉,这是我不喜欢的。我是真正的彻底的自由主义者,己所甚欲也勿施于人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所以您认为应该用共同价值的概念来代替普世价值。

易中天:是。有共同人性,就会有共同理想、共同追求。对是非善恶会有一样的判断。判断背后,就是共同的价值和价值观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那么这个共同价值是什么?

易中天:我觉得独立、自由、平等一定是。但是不是只有这三样,我现在没法告诉你。

其实,我们的传统文化中都有这样一些思想的萌芽,但是实现不了。比如除了儒家以外,墨家、道家、法家,都讲平等,但如何实现平等,没有提出有效的办法。庄子讲自由,什么叫自由、如何实现自由,也没讲清楚。

没讲清楚的原因是没有市场经济,只有市场经济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。因为市场经济的第一前提是产权明晰,要明晰到个人,而我们的文明的问题是产权从来是不明晰的。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”,那是不是土地都属于皇帝呢?又不是,因为土地是可以自由买卖的。皇帝的土地,底下的人可以自由买卖,这不是糊涂账吗?

产权不明晰,独立人格就不能建立,独立人格不能建立,自由意志就不能建立,独立自由平等的共同价值就不能实现。所以只有靠市场经济。这次十八届三中全会就在进一步强调私有财产,出路就在这儿。

周人是中华文明的奠基者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将周人称为中华文明的奠基者,依据主要是什么?

易中天:就是因为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所奠定的啊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这一切主要包括什么?

易中天:文化心理、思想观念、风俗习惯、生活方式、道德标准、人生追求……比如“学雷锋”就是周公定的,“圣人崇拜”么!周代定下以德治国,具体怎么治呢?只能树榜样啊。因为它不是神权政治,以德治国只有靠以礼立序、以乐致和,再加上以圣人为榜样。中国历史上但凡是“圣人”,从周公、孔子到后面诸葛亮、关羽都是道德意义上的。我们今天继承了周人的很多传统,比如吃饭要摆席卡,这就是礼制啊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那么周人以德治国的思想是怎么形成的呢?

易中天:因为他们当时要解决两个问题,即革命的合理性和政权的合法性。要回答他们凭什么能夺取殷商王朝的政权这样的问题。他们说得很清楚,就是因为殷纣失德,武王有德。他们是以德得天下,就需要以德治天下,以德治国就是这么来的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周人当年的以德治国做得到底如何呢?

易中天:他们的礼乐制度是起了作用的,他们是做到以德治国了的。所以周代有800年历史。因为它有一个基础,就是宗法制度。周人了不起的地方在于,他们把宗法制、封建制、礼乐制合在一起了。这样就把整个天下变成了一个家庭。在家里是讲亲情和道德的,以法治家是不可能的么,没有谁动不动和老婆讲法律吧?

周朝开始的时候,天子、诸侯、大夫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,也确实是一家人。但是时间长了后,这种血缘就日渐疏远,利益变得越来越重要。直到春秋时期,面子还是糊住的。春秋早期两国交战,一般战败的一方是不会被灭国的。但后来都撕破脸了,礼坏乐崩了,因为基础已经不存在了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将“忧患心理”和“乐观态度”称作中华文明飞翔的翅膀,中华民族的这两大特质又从何而来?

易中天:应该是因为中华文明是农耕文明吧。农业生产的特点是周期长,要经历春耕、夏耘、秋收。大半年过去了,冰雹、洪水、干旱都可能导致颗粒无收。靠天吃饭,太不靠谱。而且这与地理环境可能也有关系。比如在埃及,尼罗河改道后形成的冲积平原,土壤非常肥沃,埃及人才能有那么多时间去建金字塔。他们的作物不需要管。而我们这边不一样,需要小心翼翼地看护,老担心收不回来,所以必然会有这种忧患意识。

一旦有了忧患意识,必须要有乐观态度,否则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,人怎么活呢?也许世界上也有某个民族是只忧患不乐观的,那它肯定已经消亡了。因为一种文化心理如果不是互补结构就不能持久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希腊文明也存在这种互补结构。

易中天:对。希腊是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,它也是互补的。所以希腊文明虽然衰亡了,但通过文艺复兴,它在西方现代文明中又复活了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周人的这种忧患心理和乐观态度到我们今天还有吗?

易中天:不知道。只能说需要有。你得弄清现在的“85后”、“90后”们在想些什么,才能回答这个问题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还概括出了中华文明的三大精神:人本、现实与艺术。中华文明这三种精神的内涵,与今天西方话语体系中对三者的解读有什么不同?

易中天:西方的“人本”是针对“神本”而言的。我们与西方理解的“人”不一样,他们理解的是个体的人,我们理解的是群体的、伦理的人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现实精神呢?

易中天:现实精神就是因为没有宗教信仰。还是大陆农耕文明的特点。农业民族是每天都要下地干活的,得到才算数。麦子一定要割好装进粮仓里才踏实。很多中国人今天还是不愿意把钱存在银行,要拿在手上才觉得踏实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艺术精神又怎么解读?

易中天:和希腊民族与生俱来的艺术气质不同,中华文明的艺术精神是相对于无科学精神而言的。比如我们的汉字,不像拼音文字那样讲逻辑,是形象思维,而且一字多义。这是不科学的,科学要求的是准确,一个概念表达一个意思。而这种可以任意联想和想象的,正是艺术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这种艺术和希腊的艺术是不一样的。

易中天:希腊的艺术是一种个体的、内在的、热情的释放,我们是一种群体的,要与民同乐。我们的艺术是可参与的。琴棋书画的过程都是可观赏的。希腊的油画、雕塑在创作的时候就没什么好看的。

全球视野与现代史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从文明的角度解读中国历史,是否受了汤因比的影响?

易中天:我也不赞成汤因比的观点。我认为他不懂中国。洋人基本上都不懂中国。洋人除非是娶了中国老婆,否则是不可能懂得中国人、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的。你和他们讲中医、禅宗、周易,他们听得懂吗?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所以您认为汤因比还是站在西方人的视角,以西方中心来解读历史的?

易中天:对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那您的视角呢?

易中天:我是全球视野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我看到在第二卷《国家》中您作了多种文明间的比较。

易中天:《国家》这一卷是做得比较多的。但我可能不会每一卷都作这样的比较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为什么觉得全球视野这么必要呢?

易中天:因为我们要寻找的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在以往的中国通史著作中,这种全球视野是欠缺的吗?

易中天:是欠缺的。翦伯赞先生有一点,但他也只是描述性的。以往历史学家写史只是描述,这是他们的职业道德,他们觉得不能以论带史,不能先入为主,更愿意先把事实讲清楚。

但我不客气地说,很多学历史的人是不懂哲学的。他们没有思想方法,只能陈述历史事实,无法进行比较。对于什么是文明、什么是国家、什么是社会、什么是民族等等没有一个高屋建瓴的研究,所以作不了这个比较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还提出要用现代史观来解读历史,现代史观又指什么?

易中天:就是在怎么看待人,怎么看待人性,怎么看待国家、法律、制度、道德、社会关系等等问题上,现代人和古人是不一样的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这个不同体现在何处?

易中天:根本不同就是对人的看法的不同。人是什么,人为什么活着,什么是人应该追求的,什么是人的幸福,这些观念现代人和古人是很不一样的。现在的观念更把人当人了,更注重个体了。

当然我们古代也有这样的意识萌芽,在第六卷“百家争鸣”里我就会专门写到杨朱,他就有一些这样的意识。但中国走到后面却走了反路,到宋以后越来越不把人当人了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这应该也是由您所说的中华文明群体意识这样的内核决定的。

易中天:对。越是集体的越不是“人”么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刚才说到现代人与古人相比也有了一些转变,这种转变源自什么?

易中天:市场经济。因为市场经济一定是自由经济,而自由一定是个体的。

我最重视的是制度的变化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从您宣布写这样一部工程浩大的“巨制”开始,就有人质疑您仅凭一人之力是否能完成?质量究竟如何?也有一些学者提出,您写到后面会越写越难,因为魏晋隋唐之后史料浩如烟海,如何阅读和取舍都将是难题,对于这些质疑,您是怎样考虑的?

易中天:我只看那些靠得住的古代文献和少数几个靠得住的现代史家—比如张光直先生、许倬云先生等人—的著作。其他我不知道的我就不看呗。我干嘛要把那书看全了呢?我只看那些我认为是必要的,攻其一点不及其余。我心里会有一个靠谱的历史学家的名单的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您将自己的这部中华史定位为史诗,这样的定位是出于什么考量?

易中天:就是要好看,并且要有一个“气”贯穿其中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这个“气”是否就是您自己的史观和史识?

易中天:还有史感。就是要回到那个时代,要有现场感。这个现场感要靠自己去揣摩和感觉。人是有直觉的,有时候不一定有依据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个人写史难免会被认为主观色彩较浓,您在写作过程中怎样既体现自己鲜明的史观、史识,又保证历史的客观性?

易中天:我觉得这在我这里不是问题。我从来就是客观的。这是一个学者最起码的品德。很多人看我的书会看不懂,尤其是讲百家争鸣那一块,他们问我到底赞成哪一家?我说不存在这个问题,我的立场是客观的,公正的。

我讲到某一家的时候都会讲透,会站在它的立场上,把它的观点全部甩出去,让你听得点头称是,然后马上说另一家,让你觉得这也对。因为我是客观的,我不带任何个人的偏见和好恶去看待历史。

我写每一个人的时候,都会带着历史的同情,回到历史的现场,站在他的立场上,设身处地,将心比心去为他想。这在表演艺术中就叫演技派吧。就像赵丹,演林则徐就像林则徐,演小瘪三就像小瘪三,让你感觉林则徐、小瘪三都是赵丹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从前几卷书来看,您的中华史写作不太像以往通史的写法,而是选取历史中的重要节点重述,您选择的标准是什么?

易中天:一定是发生了变化。我最重视的是制度的变化。但凡在制度发生变化的拐点,我都不会省略。

《瞭望东方周刊》:比如呢?

易中天:比如秦汉时期邦国制变成帝国制,汉武帝的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、内朝外朝等我肯定不会漏掉;魏晋时期贵族地主变成士族地主,门阀制肯定会有;还有隋唐的三省六部、科举制,明朱元璋罢相、内阁制等也都是非说不可的。

我认为最重要的变迁就是制度的变迁。当然还有牵涉到风气、时代精神的变迁我也会写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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